精神要深邃微妙,素质要美好厚重,志向要恢弘远大,胸襟要谦虚谨慎。精细入微,是达到神奇美妙境界的途径。粗疏则失神。美好厚重,是实现增大气度的手段。急躁则失身。志向远大,是承担重任的条件。志小则不胜任。小心谨慎,是防止过失悔恨的方法。志大则傲气凌人。所以《诗经》歌颂周文王,“小心翼翼”,“不大声以色”,这是说他的小心谨慎。说他不贪求大名声,声色都表现得小心翼翼。“王赫斯怒”,“以对于天下”,是歌颂他志向远大。所以能够讨伐商纣平定天下,实现太平。由此而论,心小志大的人,属于圣贤之类。心小,所以能够服事殷商;志大,所以具有三分之二的天下。心大志大的人,是豪杰中的俊秀。志大心也大,故名豪俊。心大志小的人,属于傲慢放荡之类。志小而心阔远,所以为傲荡之流。心小志小的人,是拘谨懦弱之人。心近志短,怎能做出宏大事业?而一般人对人才的观察,或者鄙视被观察者的心小,看到刘邦烧毁栈道,就说他不能平定天下。或者赞许被观察者的志大,看到项羽建立楚国,就说他足以制服诸侯。这都是对心志大小错误的判断造成的。这是由于其智慧不能知道对象的度量,对志大与志小的判断常出现错误。
夫人材不同,成有早晚。有早智而速成者,质清气朗生则秀异,故童乌苍舒总角曜奇也。有晚智而晚成者,质重气迟则久乃成器,故公孙弘道老而后章。有少无智而终无所成者,质浊气暗终老无成,故原壤年老,圣人叩胫而不能化。有少有令材遂为隽器者。幼而通理,长则愈明,故异材发奇于应宾,效德于公相。四者之理,不可不察。当察其早晚,随时而用之。夫幼智之人,材智精达,然其在童髦皆有端绪。仲尼戏陈俎豆,邓艾指图军旅。故文本辞繁,初辞繁者,长必文丽。辩始给口,幼给口者,长必辩论也。仁出慈恤,幼慈恤者,长必矜人。施发过与,幼过与者,长必好施。慎生畏惧,幼多畏者,长必谨慎。廉起不取。幼不妄取,长必清廉。早智者浅惠而见速,见小事则达其形容。晚成者奇识而舒迟,智虽舒缓,能识其妙。终暗者并困于不足,事务难易,意皆昧然。遂务者周达而有余。事无大小,皆能极之。而众人之察,不虑其变,常以一概责于终始。是疑于早晚者也。或以早成而疑晩智,或以晚智而疑早成,故于品质常有所失也。
童乌:西汉扬雄的儿子。扬雄《法言》:“育而不苗者,吾家之童乌乎!九龄而与我《玄》文。”《华阳国志·序志》说:“文学神童扬乌,雄子,七岁预父《玄》文,九岁卒。”苍舒:即仓舒,见本书《材理四》注。总角:指儿童。古时儿童束发为两结,向上分开,形状如角,故称总角。《诗经·齐风·甫田》:“婉兮娈兮,总角丱兮。”郑玄笺:“总角,聚两髦也。”孔颖达疏:“总角聚两髦,言总聚其髦以为两角也。”
公孙弘道老而后章:《史记·公孙弘传》载:汉武帝时,淮南王、衡山王谋反。公孙弘病重,自以为无功而封,位至丞相,应该辅佐明主镇抚国家,让人们遵循臣子之道。如今诸侯有畔逆之计,都是由于宰相不称职,乃上书告老辞职。武帝回答说:“君不幸罹霜露之病,何恙不已,乃上书归侯,乞骸骨,是章朕之不德也。”
圣人叩胫而不能化:见本书《八观第九》注。
令材:良才。隽器:杰出的人才。
发奇于应宾:指孔融应答李膺之事。《后汉书·孔融传》记载:孔融十岁时,随父进京。时河南尹李膺以简重自居,不随便接待宾客,告诉门人非当世名人及与通家,皆不得通报。孔融欲观其人,故造膺门,对门人说:“我是李君通家子弟。”门者如言通报。李膺请孔融进,问他:“高明祖父尝与仆有恩旧乎?”融曰:“然。先君孔子与君先人李老君同德比义,而相师友,则融与君累世通家。”众坐莫不叹息。
童髦:儿童时期。髦,古代儿童头发下垂至眉的一种发式。《仪礼·既夕礼》:“既殡,主人说髦。”郑玄注:“儿生三月,剪发为鬌,男角女羁,否则男左女右,长大犹为饰存之,谓之髦,所以顺父母幼小之心。至此尸柩不见,丧无饰,可以去之。髦之形象未闻。”
仲尼戏陈俎豆: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载:“孔子为儿嬉戏,常陈俎豆,设礼容。”俎豆,祭祀礼器。《史记·乐书》:“簠簋俎豆制度文章,礼之器也。”